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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忽然有趣起来，有那么一会儿，可汗竟显得有些尴尬。他盯着那个金衣的武士，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最近的桌子前，痛饮一杯科尔沁酒。他的一切，无论是他的样子，他的战斗方式，他的沉着和他的坚韧，都是阿尔塔克子嗣的完美写照。他的皮肤有着同样的铜色，他的头发同样乌黑浓密，甚至同样包裹着仪式发髻。每当老可汗们有时谈到他们的需求时，答案都是痛快的杀戮，下意识的暴力，而且认为只有巧高利斯人才拥有这种需求。   “他叫什么名字?”大汗好奇问道。   “他刚来的时候，叫卢锡安。晋升仪式后，他被称作朱巴。” 可汗摇了摇头：“我可不信这一套。” “还记得在泰拉上的第一天吗?”哈西克笑了起来，他的脸因为食物和酒精而涨得通红：“他们就像穿了盔甲的熊。现在我们把它们训成了鹰。”他咧嘴一笑，又饮下一大口："我告诉他们你会改造他们，会重塑他们，就像你重塑我们一样。现在一切都完成了，大汗。我们现在都是白疤了。”   可汗自斟自酌了一会儿。那是多年前定下的目标。数十年来，泰拉新兵不断加入，但在融入了草原的古老战士文化，并在此基础上被重塑之后，现在纯正的“泰拉裔”已经变成少数。当然，这可能会带来一些问题，但它避免了早期的主要焦虑。 “我们会灭绝。”原体喃喃道，想起了那些转变的时刻：“这是风险所在。我们会被吞噬，最终面目全非。我会告诉他这句话——他没有改变我们。”   哈西克咯咯笑道：“我们还害怕这个?” 可汗犀利地瞅了他一眼，似乎在想他这话的意思，然后才察觉到这只是个玩笑，一个由玫瑰酒所引发的疑问。哈西克此时不再提供完全冷静的忠告，他的眼睛比平时更加透亮。   “帮我盯着他。”可汗边说着，边伸手去拿烤肉，同时看着那个金衣战士融入人群中：“给我发掘更多像他这样的战士，我们就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东西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修道院堡垒里充满了活动。可汗难得出席一次，每个文臣武将都决心充分利用这个机会。有些人忘记了，原体不仅是战士，他们还是指挥着庞大军队的将军，他们的注意力经常被维护关系和外交事务所消耗，这可不比一场真正的战斗轻松。可汗对巧高利斯的管理有最后的发言权，因此地方长官们抓紧机会向他汇报部落间的冲突，不断增长的轨道防御网的状况，以及防止其他世界的人接近原始腹地所做的安排。机械教也就泉州武备的收尾阶段向他进行了冗长的演讲，而帝国陆军的代表则小心翼翼地请求获得更多远征舰队前进计划的数据，以便他们能够更好地跟上白疤令人目眩的征服速度。   最重要的是，军团战力的发展需要考虑。帝国的锻造世界正在为军团建造更多的战舰，所有船只迟早都会找到通往巧高利斯的路。而巧高利斯需要从各个兄弟会里提拔一些老兵，让他们训练足够装满那些战舰的战士。如此多的军团士兵就足够令人生畏了，何况还有他们的装备和后勤补给，对于一个从来不以详细记录为豪的民族来说，这更是令人头痛。 三天，整整三天，可汗被这些琐事烦了整整三天，他把自己锁在新宫殿的会议厅里，眉头紧锁，手指敲打着膝盖。到了第四天早晨，他终于从宝座上起来，向哈西克和也速该作了个手势：“够了。我都忘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他们三个人套上马鞍，从泉州北山门纵马而出。标志着原体到来的大雨已经过去，浸润后的黑土在明亮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阿尔塔克河的风从不停歇，冲刷着库姆卡塔河的长崖。他们从高处的小路走到下面的草地上，最终在远离了堡垒的混凝土混筑的石壁后慢下了脚步。 他们都穿着塔尔斯卡人的衣服，长及小腿的靴子，头发扎在脑后，露出脸上的标志性伤疤。巧高利斯的本地马极为强壮，但即使是它们在运载星际战士时也很吃力，如果还要加上那套盔甲，它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压死。就这样，三个人向西而行，沿着古老的朝圣之路走向乌拉夫，就像他们在帝皇为创造未来而摧毁过去之前所做的那样。   一路无话，他们享受着空气中熟悉的气味和味道。此时也速该已经回到母星好几个月了，但对哈西克和可汗来说，这里虽然熟悉，却又有点陌生。 最终，风暴先知被一种突如其来的直觉所驱使，望向天空。在遥远的上空，除了最敏锐的目光外没人能看见，在空旷的蓝色中有一个模糊的污点。他勒马驻足，遮住那双金色的眼睛，另外二人也一同停下。   一只猛禽在他们上方盘旋。那是一只充满野性的猎手，无畏无惧，在高空中划出一道道宽广的弧线。蓝绿色的海洋中升起的热气流使它有些倾斜，但它的眼睛从未移动过，专注地搜寻着地面的猎物。慢慢地，它的捕猎引导着它向北移动，甚至超出了一个星际战士的视线范围。   可汗目送它离去。 “他们现在都这么叫你，大汗。”哈西克道：“战鹰。” 可汗哼笑道：“我们都有些小外号。就像名片一样。” 也速该耸了耸肩：“听起来不赖，让他们继续叫吧。” 可汗转动双肩，活动肌肉。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比他那高效的肺所需要的量还要多，仿佛把这世界上的空气吸得越深，他就能坚持得越久。 可汗道：“在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中，在所有我们必须学习的事情中，时间的流逝是最难掌握的。”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他在脑海中反复排练了很久：“我的舰队身经百战，短则数月，长则数十年。有的战斗我觉得一年足以，最终却要花上三年时间。在一个世界上一瞬间做出的承诺，在另一个世界上可能需要一辈子才能实现。然而，这始终是一个承诺。”   哈西克和也速该听着。苍茫大地，唯此三人，遗世独立却又安全可靠，如同一个言不可见的力场将他们钳在中间。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实现了。”大汗继续道：“我们在远征军中的地位已经毋庸置疑了。我们已经征服了他们要求我们征服的一切。现在帝皇的注意力又开始转移了。老问题没了，新问题还会来。这期间，我们终于要面对真正的抉择了。”他看着也速该：“我对荷鲁斯谈过了。不仅如此，我们还一起战斗了两次。” “所以你接受了天使的提议。”也速该说。 “选择权在我，”可汗道：“但有一点他是对的——荷鲁斯和我出乎意料地找到了真正的手足关系。他以我尊敬的方式战斗。现在，我们将在更大的舞台上再次并肩。”他转向哈西克，笑了笑：“这次是绿皮，我们种族最大的敌人。我们还未猎杀过它们，现在是时候了。”   哈西克皱起眉头，略显犹疑。 “你有什么顾虑?”大汗问。 诺延汗摇摇头：“他们说绿皮是好对手，可是——” “他们拥有自己的帝国。”大汗道：“其中最大的甚至可以和我们的相媲美。这才是我们心中的猎物。” 哈西克点了点头，可语气还是是慢吞吞的：“那将是我的荣幸。”   “这将是新的体验，”大汗道：“让我们教教月狼。” “他们向我们学习的同时，”也速该警惕道：“我们也会向他们学习。” “何惧之有?” 也速该道：“现在的策略就是如此。从我们精心打造的外壳中出来。” “我们必须考虑未来。”大汗道：“一个没有敌人的帝国。有些想法会发挥作用，有些则朝不保夕。我对远征了解得越多，就越能看出它的弊端。这些问题迟早会导致冲突，我希望现在就明确谁是我们的盟友。”

也速该略显不安：“我理解，也许我们会给你的兄弟一些思考。不过，我还没有见过他，我不了解他的性格行事。”   “那就给你个参考吧。”可汗道：“旧夜的残党，我的兄弟马格努斯的那套长篇大论，连我都觉得厌烦。这些都是巨大的危险，在泰拉上人们都在谈论它们。为了对抗他们，我们必须拿出更好的办法。” 也速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抗拒。不过这不值得。你说得对，我们不能继续孤立了。” “我的直觉和你的一样。”可汗道：“本来随他们去闹，去争我父亲的一耳倾听，都无所谓。我对这些没兴趣，不过我已经看到了这场争论的前景了。我跟马格努斯和其他人谈过了，听了他们的情况。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拱手让出话语权，他们就不会允许我们保留天气法术。” “他们永远不能强迫我们。”哈西克说。 “现在肯定不行，因为他们现在需要我们。但有一天，当这一切都结束了呢?” 沉默。狂风在他们周围呼啸着，卷走最后一朵高云。 “我要你跟着他们，哈西克。”大汗最后道：“我希望你向他们学习，发现他们是如何思考的。只有在战斗中与战士并肩作战，你才能了解他。为我去做吧，我也会让伽珲跟你一起。”   哈西克鞠了一躬。 “我呢？”也速该问道。 可汗笑道：“我为你准备了另一个世界，风暴先知。” “有意思。谨遵汗命。” “不过这些都不是命令。”大汗道。他的脸仍然像以前一样严肃，但他脸上的忧虑比在泰拉，霍德以及之后被袭击的任何一个世界上都要少：“我们是这一切的核心，你们两个，还有秦夏, 伽珲。按理说我们几年前就该死了，但后来发生了这一切。知其不可奈何，唯处之若命。”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你总是这么说。但这是值得的，我们的兄弟情义，一如既往。我不知道这在多大程度上是我父亲设计的结果，或者是否他也会对此感到惊讶。我从来没有觉得他会明白这些事情，但是往往我们又很容易低估他。” 他终于把目光从天空移开，望向被风吹得凌乱的草原。 “无论如何，永恒还是很遥远的，在这种情况改变之前，我们应该真正学会享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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